与罗伯宜
攻城最忌蛮攻。兵法曰:“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,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,此攻之罪也。”故仆屡次寄书,以蛮攻为戒。凡狡悍老贼与外强中怯之新贼,无难辨别。足下从征有年,于该逆伎俩,当亦能测其浅深耳。地道若成,轰陷时宜以千人集缺口抢登,其馀各营伺各堞守陴疏懈之处先登。藉缺口以惊乱贼心,而非专恃缺口以成功也。
与罗伯宜
建昌兵勇云集,无位望较崇者为之统帅,特恐意见各歧,互相责让,则难望成功。此刻人皆望闽兵之至,吾则反恐闽兵之至。盖兵愈多则人愈杂,议论愈纷,米粮小菜愈难接济。惟冀足下与九峰严戢本管六营之士卒,不许有一人闲言闲语稍触别营。六琴太守则不特宜戢本管六营,兼宜小心和协别营之将领。兵犹火也,勿戢将自焚也。望夜夜传集营官、哨官讲明自治之要、和众之道。吾六营既戒浪战,则别营必有深讥为畏葸者。亦宜每夜先与各哨勇说明,听人讥议而已。
建昌若必不得手,则六营者将来仍至抚州会剿,或于崇、宜等处扼要驻扎,使瑞、临之援贼不得至抚,亦所以毙抚贼也。
与罗伯宜
数日不接来书,心甚悬系。虎营人来,言攻城仍未得手。穿地道之法,贵在火药饱足,紧封闭固,使其力猛而气无所泄,故能轰陷十丈八丈之远。若气泄,则仍轰出隧外,于城墙无涉;气固而力不甚猛,则仅能掣裂,不能崩陷,二者皆定理也。此间水陆两次仅解去药二千斤,且硝多磺少,决不敷用。日内赶配磺多之药,计解到在十天以外。此军抵建弥月,恐士气垂垂老矣。
闽兵三千,究竟可用否?张从龙胆识如何?现奉谕旨,饬赴金陵向营,想廉学使已有文到建。顷闻金陵局势已有转机,吉中丞所失之九华山营盘,业被张国梁夺回。如闽省兵将果甚得力,仆尚欲奏明留于江省调遣也。六营兵勇果有纪律否?《得胜歌》中之语,能行得十分之一二否?口粮仅发百文,群有觖望否?闻建郡各属尚可劝捐,若捐至数千金加发各勇夫口粮,以补省发之不足,能每日再加一百,则每月仅欠二千四百文,将来之弥补较少,目下之呼应较灵。果有可加,则请作为六琴太守之私惠。初政能施恩惠,后日用法而人不怨,办理自易得手也。
与李次青
闽兵之来建昌者,顷奉谕旨,调赴金陵大营。该军未与此贼周旋,原难必其得力。惟业已来此,乃不能不惜其去。镇江逆贼连扑高资、九华山二大营,吉中丞殉难,苏杭震动。向帅寄何根云中丞信,兹抄呈一览。近日又得玉山探报,张国梁带兵四千,已将九华山营盘夺回,或彼中已有转机。此项闽兵,仍当奏留江省,牵制建昌之贼,俾罗、彭六营得以移调他往也。
与罗伯宜
饶州既失,江省大局益坏。为今之计,西则贵有大军驻扎瑞州等处,迎接两湖之援师;东则贵有大军驻扎安仁等处,保全广信之要郡。江西一线生机,惟在广信。河口茶饷、盐饷、捐务、厘务,月可得二三万金。现饬毕、林两营二千人进剿,冀复饶郡而保信州。如饶不能克,则须于安仁屯一大军,屏蔽抚、饶通信之路,而接水师通省之路。其西剿一军,亦必不可少。贼之精锐,悉萃西路,不以一军迎之,则袁、万援师,终无来会之期。此大局之宜审者也。
足下率六营者在抚,专以断援贼接济为主,不必乘梯登城。深沟高垒,自治严明,以待援贼之至而痛歼焉。毕都司整辑新军,尚属可观。得胜军仅亡四十人,馀俱无恙。
与彭九峰
西路久没于贼,谣言宏大,裹胁众多。其实江西本地被贼掳掠者及甘心前驱者皆不能战。万载官兵百战百胜,非尽官兵之强也,实江西从逆之民之不能打仗耳。即广东新附之匪自茶陵州而来者,其打仗亦有头阵而无后劲。盖无人不吸食鸦片,与之鏖战稍久,则烟瘾发而不能打矣。若能用罗山之法,我军人人箕距如登厕者之状,与之相持一时之久,则万无不胜之理。
我官军须明白此两层:一层,江西百姓全不能战,见人抄尾则立败;一层,广东新匪不能久战,与之久持则必败。日日与各营哨说此两层,庶谣言不足动其心,而一二仗后必深信吾言之不谬也。如毕金科、林葆及此次足下等所领六将,皆能战之将,亦识回合之法,特初交仗时不能按耐,以致先者冲锋,后者队伍不齐,此后须严戒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