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仲回答说:“从前召康公命令我们先君大公说:‘五等诸侯和九州长官,你都有权征讨他们,从而共同辅佐周王室。’召康公还给了我们先君征讨的范围:东到海边,西到黄河,南到穆陵,北到无隶。你们应当进贡的包茅没有交纳,周王室的祭祀供不上,没有用来渗滤酒渣的东西,我特来征收贡物;周昭王南巡没有返回,我特来查问这件事。”楚国使臣回答说:“贡品没有交纳,是我们国君的过错,我们怎么敢不供给呢?周昭王南巡没有返回,还是请您到水边去问一问吧!”于是齐军继续前进,临时驻扎在陉。
这年夏天,楚成王派使臣屈完到齐军中去交涉,齐军后撤,临时驻扎在召陵。
齐桓公让诸侯国的军队摆开阵势,与屈完同乘一辆战车,观看军容。齐桓公说:“诸侯们难道是为我而来吗?他们不过是为了继承我们先君的友好关系罢了。你们也同我们建立友好关系,怎么样?”屈完回答说:“承蒙您惠临敝国并为我们的国家求福,忍辱接纳我们国君,这正是我们国君的心愿。”齐桓公说:“我率领这些诸侯军队作战,谁能够抵挡他们?我让这些军队攻打城池,什么样的城池攻不下?”屈完回答说:“如果您用仁德来安抚诸侯,哪个敢不顺服?如果您用武力的话,那么楚国就把方城山当作城墙,把汉水当作护城河,您的兵马虽然众多,恐怕也没有用处!”
后来,屈完代表楚国与诸侯国订立了盟约。
义也者,万事之纪也,君臣、上下、亲疏之所由起也,治乱、安危、过胜之所在也。过胜之,勿求于他,必反于己。
义这东西,是万事的法度准则,是君臣、上下、亲疏的基础,是治乱、安危、胜败的关键。取胜,不用求助于其他,一定要反省自己。
人情欲生而恶死,欲荣而恶辱。死生荣辱之道一,则三军之士可使一心矣。
凡军,欲其众也;心,欲其一也。三军一心,则令可使无敌矣。令能无敌者,其兵之于天下也,亦无敌矣。古之至兵,民之重令也,重乎天下,贵乎天子。其藏于民心,捷于肌肤也,深痛执固,不可摇荡,物莫之能动。若此则敌胡足胜矣?故曰:其令强者其敌弱,其令信者其敌诎。先胜之于此,则必胜之于彼矣。
人的性情都是想要活着而不愿意死去,想要荣耀而厌恶耻辱。生死荣辱的道理统一了,三军将士就能同心。
大凡军队,都是想要人多势众,更愿意心意一致。三军同心,就能有令必行,天下无敌了。命令能够天下无敌,军队就会无敌于天下。古代最好的军队,是尊重号令的人民,号令对他们来说比天下还重要,比天子还尊贵。它隐藏在人民心中,关乎肌肉、皮肤,深刻牢固,不可以随便动摇,外物不能改变它。像这样的军队,敌人怎么能取胜?所以说,命令有效的军队,它的敌人就弱小了,命令得到执行,它的敌人就会屈服了。在命令上得以执行的,就必定会在战场上战胜敌人。
凡兵,天下之凶器也;勇,天下之凶德也。举凶器,行凶德,犹不得已也。举凶器必杀,杀,所以生之也;行凶德必威,威,所以慑之也。敌慑民生,此义兵之所以隆也。故古之至兵,才民未合,而威已谕矣,敌已服矣,岂必用枹鼓干戈哉?故善谕威者,于其未发也,于其未通也,窅窅乎冥冥,莫知其情,此之谓至威之诚。
大凡兵器,是天下的凶器;大凡勇猛,是天下的凶德。拿起凶器来行凶德,这是万不得已才能做的。拿起凶器一定要杀人,杀人是为了人民生存;运用凶德一定会显出威力,威力是用来威慑敌人的。威慑敌人来使人民生存,这是正义之师受到欢迎的原因。所以古代最好的军队,就是还没有交战,而威力已经发挥作用,敌人已经屈服了,何必要用战鼓和干戈呢?所以善于发挥威力的人,是在它没有发出来的时候,是在它没有通达的时候,深邃奥秘,没有人知道它的实际情况,这就是最大的威力。
凡兵,欲急疾捷先。欲急疾捷先之道,在于知缓徐迟后而急疾捷先之分也。急疾捷先,此所以决义兵之胜也。而不可久处,知其不可久处,则知所兔起凫举死之地矣。虽有江河之险则凌之,虽有大山之塞则陷之。并气专精,心无有虑,目无有视,耳无有闻,一诸武而已矣。冉叔誓必死于田侯,而齐国皆惧;豫让必死于襄子,而赵氏皆恐;成荆致死于韩主,而周人皆畏;又况乎万乘之国而有所诚必乎?则何敌之有矣?刃未接而欲已得矣。敌人之悼惧惮恐、单荡精神,尽矣,咸若狂魄,形性相离,行不知所之,走不知所往,虽有险阻要塞、铦兵利械,心无敢据,意无敢处,此夏桀之所以死于南巢也。今以木击木则拌,以水投水则散,以冰投冰则沈,以涂投涂则陷,以疾徐先后之势也。